乍见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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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世的日子
要比正午更明
虽有黑暗
仍像早晨

【双黑/太中】限定潮汐

*手动艾特@限定潮汐 

*是一个讲得有些仓促的,一个关于胆小鬼的故事

*写完之后重读,越发觉得前文配不上我提前写好的结尾XD





“在听什么?”


太宰治在唱词停顿的间隙听到有个声音这么问道。


他取下耳机抬起头,面前的人逆着光,橘色的发被打理得精致,连发尾弯曲的弧度都恰到好处。中原中也今日的穿着并不算正式,驼色的长风衣保暖又帅气,米色的高领毛衣正正好遮住小巧的喉结,堆在下巴处,长裤修身,极好地勾勒出他的腿型,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穿搭。


见太宰治看向自己,中原中也勾起嘴角,双手插兜原地转了一圈,一脸期待地问:“新买的风衣,好看吗?”


太宰治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好看,就是穿在你身上可惜了。”


“我就该知道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中原中也不满地翻个白眼,在太宰治身边坐下。他毫不客气地从太宰治手里拿走一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问:“这是什么歌啊,我怎么听不懂?”


“一首小语种的歌,”太宰治说,语调没什么起伏:“我也听不懂。”


“听不懂为什么还要听?”


“就算听不懂唱词,曲调里的感情也是能够给人共鸣的。”太宰治看了眼低头翻看短信的中原中也,问道:“你怎么不去跟他们喝酒?”


顺着他们坐的沙发往前看去,是一个宴会厅,五光十色的水晶灯高高吊在屋顶,被切割成水滴状的透明晶体在灯光下闪着各色的光,大厅的两边是一排软沙发,中间的几张长桌上摆满了美酒糕点和菜肴水果,这是侦探社和黑手党又一次的友好聚会。


“今天得开车回去,就不喝了。”中原中也顺手去掏风衣口袋里的烟盒,在余光瞥见神色恹恹的太宰治时动作一顿,又把烟盒放了回去。他下意识地捻捻手指,压下喉头对尼古丁的渴望,说:“侦探社的社员们都去吃东西了,你不去吃点什么?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有螃蟹哦。”


“我还不饿。”太宰治回答道,他没什么胃口,就算是听见“螃蟹”二字也没涌起想吃点什么的欲望。他其实根本不想来这种聚会,今天他东奔西跑完成了三四件委托,小腿酸得要命,要不是福泽谕吉发话所有人都要来,他这会儿应该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才对。


“这样啊。”中原中也阖上眼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听着耳机里流淌着的异国的音乐,神秘的发音像雨滴似的击打着耳膜,他渐渐放松下来了。


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直到感觉有热气喷洒在鼻尖,中原中也才皱皱眉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太宰治正歪着头看他,手里拿着支笔。


“你想干什么?”中原中也警惕地问。


“没什么啦。”太宰治面色自然地合上笔帽,遗憾地说:“中也醒得这么快,我想干什么都干不了呀。”


“你这家伙。……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正在选歌的太宰治一愣,无奈地说:“被发现了啊。”


新切的歌有一个温柔的开头,小提琴的音色淌进心里,跃动的音符像是在跳一支缠绵的舞。中原中也问:“这是什么歌?”


“不知道。”太宰治说,“只听一次的歌才能被记住一辈子。如果你知道了它的名字,每天一遍遍地听,过段时间就会觉得腻了。”


“啊,倒也不错。”中原中也释然了,他往太宰治身边挪了挪,让耳机线有更多可以扯动的富裕,他说:“你听歌的时候总能说出很多有哲理的话,而不是想着怎么惹我生气。”


太宰治笑出声,恶作剧似的扯扯中原中也的发尾,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他只是说:


“听不懂的歌词不会在你疲惫时分走你的精力,因为你知道就算再怎么努力分辨它的发音,你也无法理解它的意思。于是歌词和伴奏融在一起成了一首完整的背景音乐,它不会时时刻刻牵动你的情绪,又能在回味时体会到歌曲中的情感。”


“我懂你的意思。”中原中也点点头,他突然陷入回忆似的,眼里流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我记得你那时候就很喜欢听这些外国歌。”






十六岁的少年人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中原中也每天上蹿下跳地完成任务,又上蹿下跳地去集装箱里给搭档找不痛快,美其名曰“送温暖”,实际上就是拉着太宰治去打台球打篮球打街游。太宰治知道他心里难受,罕见地收起嘲讽和捉弄,跟着他在横滨的大街小巷里乱跑。


街头哪家冰淇淋最好吃,哪家啤酒最好喝,哪家烧烤店味道最好辣椒最够劲,他们都一清二楚。偶尔玩闹得累了,就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太宰治掏出自己的耳机分给中原中也一只,将接头插进手机上的耳机孔里。


太宰治听歌的喜好很难琢磨,有段时间他喜欢听摇滚,没几天又换成了抒情歌,再过几天是电视剧里的小甜曲,接着又是带有恐怖色彩的童谣……中原中也曾在睡觉前强行征用过太宰治的耳机和手机,结果在快要睡着时被歌曲间奏中一声高亢的鬼叫吓醒了,一直睁眼到天亮。


于是中原中也狐疑地盯着太宰治递过来的耳机,犹豫许久,塞进了耳朵里。


前奏是钢琴声,当歌手开始唱词时中原中也才发现这是一首外文歌,他听不懂歌词,但能大致辨认出那是中文的发音,因为他听到了“爱”字。


“这是情歌吗?”他问。


“不,这是一首悲伤的歌。”太宰治回答。


“悲伤?”


太宰治点点头,但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说,索性中原中也并不在意这歌唱的是爱情还是悲情,他们在歌声里讨论起今天的晚饭来。


听着歌的太宰治比平时要更好说话,他们很快就敲定了就餐的地点和菜谱,这时一首歌唱完,熟悉的旋律又响起来了。


“你开了单曲循环?”


“是呀,你不觉得这首歌很好听吗?”太宰治捂着心口,夸张地说:“它给了我很强烈的共鸣——”


“啊?”


“有一句歌词让另一个人不要大半夜喝醉酒,中也。你什么时候也能不在夜里去酒吧喝得烂醉然后打电话让我背你回去?”


中原中也吐吐舌头,喝醉后是他唯一能折腾太宰治还不用负责的时候,他得意地说:“想都不要想,麻烦你是我最乐意的事了。”


太宰治没有接话。和中原中也不可能不喝酒一样,他不可能放心把烂醉的搭档扔在酒吧里一个晚上,再白扯下去结局也不会更改,那还不如少费些口舌。他松了气,靠在椅背上,跟着耳机里的旋律轻轻哼唱——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你竟然学会了这首歌?”中原中也意外极了,印象里太宰治从没有对某件事物展现出如此强的兴趣,这家伙连领带的打法都懒得学,现在竟然学会了一首外文歌。


“我只会唱这一句。”


“这一句翻译过来是什么?”


“是潮水涌动。”


中原中也想象着深蓝色的夜空下海潮涌动的画面,月光温柔地洒在海面上,被揉皱成一团碎光,他不觉得这个场景悲伤,所以他认为太宰治说这首歌是悲伤的歌一定是在瞎扯。


他突然起了好胜心,伸手去抢太宰治的手机,非要看看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哎,中也怎么突然像个炸毛的猫似的?”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护住自己的手机,问:“你干什么?”


“我也要学。等我学会了,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装。”


可太宰治突然收起了笑,换上了冷淡的表情,拒绝道:“等中也弄懂人类最珍贵的情感之后,再说学这首歌的事吧。”


中原中也不满地冷哼一声,收回了手。


耳机里的歌唱到高潮,太宰治把头扭向一边,不肯再说话了。


中原中也不懂爱,他生活在没有爱的环境里,“羊”带给他利用和背叛,魏尔伦让他饱尝失去的痛苦,黑手党里是血与火的交锋,他不懂得“爱”,自然不会懂得歌里的悲伤从何而来。但那时的太宰治想,他们才只有十六岁,少年人有漫长的余生可以挥霍,他等得起。


于是潮水涌动着,把他们推向十七岁。


黑手党总是会有很多突发性任务,就比如在太宰治刚睡下没多久,森鸥外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追踪了好几日的叛徒终于现身,将于午夜在城郊某个废弃的楼盘里与国外情报组织接头,需要双黑前去让交易双方永远闭嘴。


太宰治黑着脸一声不吭,他很想罢工,但森鸥外早早地堵住了他的退路——中原中也已经骑着车,在来接他的路上。


太宰治挂断电话,把衬衫穿上,接着是西裤和外套。他还是一样不喜欢自己动手打领带,非要让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扯着他的领口让他低下头,然后漂亮的手指在黑色的缎面间上上下下,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中原中也刚换了辆暗红色的新机车,太宰治一屁股坐上后座时他满眼都是心疼,恨不得把太宰治一把提溜起来,让这家伙一路上都不要挨一下座位才好。但太宰治偏不,他不仅挨了,还要使劲地挨,还要不安分地扭一扭,差点让中原中也一脚把他踹下去。


扭完了,太宰治像是突然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中原中也的后背上,张着大嘴打哈欠:“我好困。”


“忍忍吧,”中原中也骑着车,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动作快点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想去你家睡,这样明天早上能蹭一顿饭,再蹭一趟车。”


任务期间的中原中也格外好说话:“你只要闭上嘴别给我捣乱,什么都好说。”


于是太宰治满意了,用路上的这段时间看完了森鸥外发来的任务相关文件,顺便制定了个只有他们俩才能明白的计划。


潜入,窃听,剿灭,两人的动作很利落,整栋楼倒下不过一瞬,算是给楼里早早被拧断了脖子的一群人造了个简易的墓。太宰治看看腕表,凌晨三点,还能再睡四个小时。


他美滋滋地坐着中原中也的车回到公寓,一开门就直奔主卧,连鞋也没脱就把自己扔进柔软的被子里。中原中也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吼道:“给老子把鞋和衣服脱掉啊!脏死了!”


他们太累了,甚至没力气去洗掉满身的灰尘,只是把外衣外裤一扔就睡作一团。中原中也睡得不安稳,他梦见一只巨大的八爪鱼把他捆得严严实实,怎么也挣脱不开,让他连翻身都困难,他跟那只八爪鱼斗智斗勇了一整夜,第二天醒来后背全是汗。


他睁开眼,太宰治的睡颜离他不足三公分,手脚还特别不客气地箍在他身上,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他鼻尖。中原中也脸一热,他艰难地把自己的小腿从太宰治的膝盖间抽出来,然后狠狠地蹬开自己的搭档。


“呜!”


“醒了?醒了就起床。”


“我没醒,我还在睡着!”太宰治连眼都没睁,就急忙扒拉过被子的一角抱在怀里,捏了捏发现手感不对,又摸摸索索找到中原中也的胳膊,接着是肩膀、胸膛和腰身,最后鸵鸟似的把脸埋在搭档的颈窝里。


“少来这一套,快起床,穿衣服洗漱吃早饭上班。”中原中也费劲地掰开太宰治环住自己腰的胳膊,把自己从八爪鱼的禁锢中解救出来。作为两人中的厨房小能手,他可不像某人那样可以毫无负担地赖床。


他洗了手,又洗了脸,可莫名其妙的,鼻尖和脖子依然在自顾自地发烫。中原中也摸了摸脸,他甚至感觉有温热的柔软触感印在脖颈处,可伸手摸摸,又什么都没摸到。


“啊,糟糕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听见卧室里的太宰治又哼唱起了熟悉的旋律——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这首歌在太宰治的歌单里待到他十八岁,那年的夏日祭之后,中原中也再也没听过太宰治哼唱这首歌。


说来奇怪,一向学习能力很强的中原中也三年里听过几十次这首歌的旋律,但他一直不会哼,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太宰治犯了愁,木头果然是木头,再漂亮也是根木头,你不凿,就永远不会变。太宰治从十六岁等到十八岁,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跟中原中也的脑电波对上号——毕竟那家伙的眼里只有新款礼帽、红酒和机车。


太宰治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另一端,中原中也早就写完了今天的报告,正在悠哉悠哉地吃薯片玩手机,完全没打算分过来半个眼神。


太宰治又犹豫了,或许一直保持现状才是更好的选择,倘若中原中也依然不动情爱为何物呢?倘若中原中也懂了,但不喜欢男人呢?倘若中原中也能够喜欢男人,但他不喜欢自己呢?太宰治有一百个理由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但他又想——倘若中原中也喜欢自己,只差戳破那层窗户纸呢?


超低的概率,到底要不要赌?太宰治头一次纠结一个问题超过一星期。他时常看着看着文件就开始发呆,或者听着听着报告就开始神游,偶尔中原中也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伸个懒腰,还会对上太宰治复杂的眼神,让人平白竖起一身的寒毛。


后来织田作之助看完一本小说心有所感,在三人聚会的时候无意间长叹一声“要在能够爱的时候果断去爱,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死亡和爱情哪一个先来”给了太宰治触动,说不定他真的会因为恐惧不可知的结果而放弃。


太宰治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神秘兮兮地计划了一场告白,期间他曾无数次过不去自己的坎,差点在临门一脚收手不干,但在午夜梦回时他想起中原中也傻乎乎的睡颜和漂亮得不像话的侧脸,最终还是逼迫自己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拖拖拉拉着,夏天到了,八月中旬横滨的夏日祭是黑手党也不愿错过的庆典节日,尾崎红叶早早地给两人订做好了新浴衣和新木屐,甚至还给中原中也准备了扎头发的发绳,而太宰治则不知怎么跟森鸥外胡搅蛮缠,愣是在活动场地搭了个台,整个了“自助KTV”的项目。


这年的夏日祭太宰治罕见地找不到人,中原中也把黑手党大楼所有的屋子逛了个遍也没找到自己的搭档,明明早上还一起打过卡,中午就不见人影,只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让他顺着规划好的路线行动,于八点五十五准时到达黑手党负责的“夏日KTV”。


中原中也一个人吃完午饭,一个人换好浴衣,一个人跟着人流逛庆典,一个人捞了一小兜金鱼,一个人吃完一整个苹果糖,他不知道太宰治要做什么,但他乐意配合搭档,毕竟只要太宰治高兴了,那黑手党的大家大概率就会轻松很多。


而且他也愿意看太宰治高兴。


一切都很顺利,中原中也在章鱼小丸子的摊前遇见了几位结伴游玩的芥川兄妹,顺手把金鱼塞进了芥川银的手里,刚走了没多远又迎面撞见了蹦蹦跳跳的爱丽丝,以及几步外提着大包小包的森鸥外。中原中也顺着太宰治规划的路线走,遇见的每个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然后告诉他:“一定要在花火大会开始前来咱们的场地啊。”


八点三十九分,中原中也在围观花车游行的人群外看见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蓬蓬裙肉嘟嘟的小脸上还贴着星星贴纸,手里拿着半块没吃完的糕点,正不知所措地躲开拥挤的人群,委屈地抽噎着。而与此同时,太宰治把谱子和歌词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把那首歌翻译成日文,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个日夜,直到音调的变化、换气的时机分毫不差。他掐算得很好,歌一唱完他就会从人群里找到中原中也,然后像无数对情侣那样在烟花绽开的刹那倾诉心意,隐秘又浪漫。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宰治喜欢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本人不能不知道。


可当最后一句词消失在唇齿间,太宰治仍然没找到本该出现在台下的那个人。他在欢呼声和掌声里四下寻找,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对着他笑,唯独少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浑身无力,所有的努力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欢喜,他把话筒随便塞进一位黑手党成员怀里,一言不发地下了台。


太宰治再没唱过那首歌。






聚会闹哄哄地一直开到快半夜,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解决完酒水和食物,又争抢着在话筒前鬼哭狼嚎了一轮,才算是玩尽兴了。


期间中岛敦曾多次想来喊太宰治一起去唱歌,但都被芥川龙之介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不明所以的少年看看正在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两位前辈,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搭档,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很会唱歌吗?”


芥川龙之介觉得头疼。“我是说过,但你能不能读一读空气?”


中岛敦又望向不远处的沙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似乎自成一个世界,周身的气场严丝合缝不给任何人插足的空间,他失望地放弃了喊前辈们一起玩的想法,说:“我还想听听太宰先生唱‘殉情之歌’以外的歌曲呢。芥川,太宰先生唱过什么?”


芥川龙之介想了想,回答说:“一首在下从没听过的情歌。但遗憾的是,太宰先生仅仅只唱过一次。”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扭了下头,正好对上中岛敦渴望的眼神。他笑了笑,对太宰治说:“人虎好像很希望你过去。”


太宰治闻言干脆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瘫,说:“我不想去。”


“不去唱歌吗?我听说你之前有在大家面前唱歌,我都没听到过,好可惜。”


“不去。”太宰治用力地闭上眼,突然冷下了声音。“好累啊,我已经唱不动了。”


“这样吗?那我唱给你听好了。”中原中也轻声哼唱出一段熟悉的旋律,那是他曾听过很多次、但最近才学会的歌。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死气沉沉的海底突然翻涌起热浪,可海太深了、太广了,就算海底的火山如何沉默地爆发,传达到海面上的也仅仅只是几个细小的水泡。旁人想要用外力制造出海啸,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别唱了,中也。”太宰治抬起手捂住眼睛,他的声音似乎在微微发抖。“别唱了。”


就像工作累了之后只有听不懂的歌才能让他放松一样。不是不爱了,只是因为人的精力只有这么多,他已经在年少时透支了全部精力去爱一个人,以至于现在就算抽干仅剩的力气也无法默念对方的名字。


太宰治是一片死寂的海,只有中原中也出现时才会有波纹泛起。那场倾尽了大海所有气力造就的潮汐,除了翻涌起的波浪在沙滩上短暂留下的水痕之外什么也没得到,旁人只道浪花扬起的白色泡沫美丽得惊人,却不知这美丽是污浊的泥沙付出所有的勇气换来的昙花一现,只为把自身推向岸,可路过的人成千上百,偏偏少了中原中也。


于是浪低下来了,泥沙沉下去了,就算日后中原中也再怎么拼命呼喊、用力踩着水花希望能让海面泛起波澜,大海也给不出一丝回应。这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潮汐,仅限于十八岁那年夏天,于灿烂和盛大之下隐秘的限定潮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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